周末書房/以書寫抵制當代 |
推薦書:《詩是屬於夏娃的——碧果詩集》(秀威資訊/出版)
讀詩之法,畢竟是整個社會裡文學教育的問題。只管專心從事創作的碧果,最多只有如下評論:「我是 風/無需蓄意進入/我 抵制所有的門與窗」(〈自剖〉),姿態之高,堪稱是以書寫抵制當代的奇觀。在同為八十歲上下這一輩詩人中,碧果既不曾與新興網路世代對話,也不願四處赴研討會為自己立碑,唯獨堅持要維持穩定的創作與發表質量。2007年爾雅版詩畫集《肉身意識》及其中「二大爺」系列,當為碧果晚年創作可敬的高峰。與之相較,秀威版新著《詩是屬於夏娃的》並無現代畫的詩/圖搭配,也少了些交互詮釋的空間及趣味。在編排上,本書既納入十年前舊作〈看雲〉,也收了一首「二大爺」系列舊作〈夜的外邊〉,不知其理由何在? 不變的是,碧果依舊在新詩集裡「我魚一般的游向自我」,繼續「滋養碧式當下的/達達和超現實的//筋骨與肉軀。」(〈超現實的一天〉)。在碧果早期詩作中,反覆出現的原型意象(魚、花、夢、月、夜),在這本新詩集裡仍然擔綱演出,並以「異形之夜」與「一尾悲劇性的現代魚」之姿存在。碧果一向擅於深掘、叩問、翻轉同一意象的萬千可能,故掌握其詩之原型意象與核心母題,便成為進入碧式世界的關鍵鑰匙。 今日讀者一時不察,很容易將碧果作品判斷為台灣當代最難理解的詩(抑或直斥為「怪詩」、「爛詩」),自不願費時精讀細剖。殊不知《詩是屬於夏娃的》跟詩人早期作品相較,實已親切許多(還記得早年那怪誕的詩題〈齒號〉及充滿性暗示的「一肢肉雲」嗎?還有被大肆攻擊的「透紫的娼妓之我與透紫/我之一條泥虹的淡水街市之一條泥虹」?)詩人所追求的,不是字面可辨之「意義」或屈從日常生活之「時代語」,而是另一種詩美:「不幸的是我們總是把答案/脫口而出/美/就不見了。」(〈美的位置〉)這種詩之美,需要讀者付出更多耐心才能獲得:「是/一則迷死人的 結局。是/蟲、魚、鳥、獸的/春色無邊。是//鑼鼓喧天。」(〈讀詩〉)就算速食文化當道,詩已是小眾中的小眾,筆者就不信:偌大的台灣,竟容不下一個以書寫抵制當代的碧果? 【2010/10/30 聯合報】 |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