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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一首古典詩／死火 |
同樣能調動大尺度的時間與空間，李賀的溫度和光度，就是比李白低了許多，暗了許多。我不能說出哪一首是我最喜歡，卻可以說出哪個詩人筆下總能使我忽然置身另一個世界。 李賀那幽渺的宇宙使我入迷。凡對於顏色永不饜足之人，在李賀詩中必然可以覓得天堂。而凡是對時間之襲人、生死之難以拒絕，感覺悵恨者，則李賀詩是另一個好地獄。詩人的骨頭是「猶自帶銅聲」，他所看見的，是穿透濕泥與密林，是拉遠的悲涼的俯視，「恨血千年土中碧」，熒然變色，那是腐朽的亡魂的視野。而他詩中的一切，背後都有命運的恨與死的影子，無論是「無情有恨何人見」，或「天若有情天亦老」，這亡魂不是沒有眷戀，可是他彷彿已經認明了自己的墓穴。於是腐朽中有清空、有骨格，當死亡如烈日，李賀及其詩，握在手中也還是低溫的火。 【2009/11/30 聯合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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