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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讀，詩／一個孩子睡在利比亞的雞啼聲中
【聯合報╱方路】

 

1
你看二三月煙花
在遠遠的夜
散成一種有薄荷苦味的雞啼
不確定是否有雷聲
天際一直傳來騷耳回音
陌生的
從來沒有在家鄉敲過像不斷磕頭的音質

你告訴我附近有很多盆栽
種植一個個熟悉親人的名字
他們躺著說
沉睡片刻
煙花和雷的回音
很快會消失
就如溪水很快離開纏綿過的礫石

你說有時難免寂寞
像一個人離開家鄉 
面對的是整個起雞皮的沙漠

2
你伸出舌 
嘗試捆好皮箱 
頂在頭 
這種姿勢是默許遠走他鄉 
不知要經過多少村落 
不知要數落多少彈孔

你說這裡不再是童年相伴遊戲的花圃 
禿鷹經常出沒 
這是最懼怕的童年的伴 
雞啼聲仍亮著 
像要吵醒睡去的孩子

你看二三月煙花 
不知會持續到什麼時節 
離開家鄉時 
只帶走井圈上的一綑視線 
路上里程碑 
早已成為最後一滴純粹水珠。

【2011/07/25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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