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心靈深處的精靈

清末民初常在景德鎮訂製整套嫁娶用的彩瓷，又名嫁妝瓷。

光緒張少雲富貴白頭瓷。 張錯／ 圖片提供

可有看到一隻黑隼蒼穹翱翔？忽如彈丸橫空
急速飛墮，雙爪齊伸
幾乎可以看到爪牙閃閃發亮
賁露肌筋強勁繃緊，一攫不中，再低飛盤桓；
一隻覓食飛禽，一擊再擊，飄然遠逸
飢餓是慾望、攻擊是本能、強食是宿命。
永遠一角盤旋，伺機而動，離開是來臨
來臨是離開，那是命運。笑中有淚，淚中沒有笑
那是高深莫測的魔幻寫實。

可有看到一個滄桑「富貴白頭」絳彩嫁妝瓷？
光緒年張少雲不循慣例下款珠山客次
改題倣新羅山人之法；
那是飄蓬者歲月矢流，光景堪惜心情
「我命輕如葉，飄飄浪裡浮」異鄉寄人籬下無奈
藤蔓垂花如珠串，隨風盪漾巖壁
拂穎而出靜中的懸想；
牡丹胭脂紅豔，含芳欲吐，枝葉翠綠茂盛
琺瑯均勻亮麗、酡顏如醉
一隻工筆白頭翁鰜鰈情深，引首呼喚出
張子英富貴白頭七絕最後兩句
「果能修得汾陽福，富貴綿綿到白頭。」
因為孤單，罐上只賸最後七字。那是生命
最致命殘酷無情一擊麼？果能就能麼？
富貴綿綿就能相守白頭麼？

另一隻白頭翁呢？它的名字叫幸福麼？
是不是舊情綿綿後就絕情而去？它會返回麼？
聽到一聲聲呼喚就會回頭麼？
回頭飛回來的是少年郎或白頭翁？
也許，黑色戰神攫擊得逞
它不過是一段期望的斷訊，一個沒結局的長篇吧。

【2011/01/13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