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心靈深處的精靈

海拔3260米

海拔到此
才知心臟果然是自己的
才知腳步的深淺原來
必須與呼吸同步
才知鳥的高度是怎麼一回事
飛 是怎麼一回事

高峰湖

被天神雙手捧在唇端的
一碗水
周圍360公里的一隻大碗
寂 是這碗殼的質地
霧 是這碗水製造的神祕

你與我沿著碗沿移動
如小小螞蟻兩粒
舉目所見
日月山橡皮山、南山大通山
俱是天神蒼老的掌紋
和唇沿的皺褶

犛牛

山峰當然是高高的牛頭
大路當然是彎曲的牛尾
原野當然是平坦的牛皮
連公雞頭頂當然都黏著一塊
鮮紅的牛肉（注）

古老而又年輕
一頭仍在現代走動
又無須走動的
天神的坐騎

鷗鳥

蛋殼大的一顆心臟
伸出兩隻翅膀

近看
是湖上的划槳人
把船和雙槳
都划上了天

遠望時，僅剩
一對眉

喔，滿天都是眉毛

水的循環

這裡每一滴水
都曾是雲
都旅行過地球各地
又回到這裡
我身上的水分子必也將如此
最終也會進入
捧了幾千米高的這碗水中

卻也顫巍巍
不知何時會地轉天旋
傾倒入
白髯包圍
天神尚未張開的
大嘴

注：藏族神話故事中有〈斯巴宰牛歌〉，大意是：「斯巴宰小牛時，砍下牛頭扔地上，便有了高高的山峰；割下牛尾扔道旁，便有了彎曲的大路；剝下牛皮鋪地上，便有了平坦的原野。」又說：「斯巴宰小牛時，丟下一塊鮮牛肉，公雞偷去頂頭上；丟下一塊白牛油，喜鵲偷去貼肚上；丟下一些紅牛血，紅嘴鴨偷去黏嘴上。」「斯巴」（SRID-PA）是藏語，有「宇宙」、「世界」，或神的形象之意。